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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在我初二那年的暑假前,老师给每人发了一张纸条,大概有A4纸一般的大小,要求父母在上面写一句寄语,作为假期作业之一。

我在要开学的前一天晚上,把纸条给了爸爸,跟他解释说估计老师就是想为我们升初三打打气,随便写两句就行。爸爸把纸条拿回房间,在临睡前给我夹到了课本里。

第二天交作业时,我翻出了纸条,上面飘着爸爸龙飞凤舞的字迹:当今社会是充满竞争的社会,只有读好书本苦学知识,才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。

多年后我在一个日记本里又找到了这张纸条,上面有几个字被洇开了,好像是眼泪。

当年第一次读上面的字,我竟然落下了泪。

爸爸在印象中话很少,可能他总是在忙,没时间跟我们说话,只有在饭桌上时,我总会被他的话逗得咯咯笑,跟同学聊起父母,我就介绍我爸爸最大的特点就是幽默。

在我家,妈妈教我个人卫生,爸爸负责抓我的学习,两人各司其职。每次出了考试成绩,我总是先报告给爸爸,升了名次他就会翘着嘴角随口问一句“真的吗”,降了他就问是哪一科的原因,其他的什么也不说。

他没有要求我必须考进多少名,也不定什么奖罚机制,学得怎么样都是我自己来决定,我们也从不在学习这个话题上进行太多的交流。在我心里,爸爸的放养思想,在当时算得上是个例,我也乐得自在。

那张纸条,爸爸写了一个晚上,当时我隐约感觉到,他对我的希冀,比我想像中得多。

纸条后来老师没有要求上交,我把它夹在一张透明塑封袋里,压在笔盒下面。后来高中大学工作,辗转搬了好几次家,那个塑封袋也开始泛黄,却也始终待在我身边。

02

升高中时,我的成绩比想象中差很多,想去的学校去不了,但稍微差一点的学校可以全额奖学金的去,我当时在外地舅舅家哭肿了眼睛,给爸爸打电话,哑着嗓子说愿意去那所差一点的学校。

几天后舅舅跟我说,爸爸拎了几万块现金,天天蹲在那所好高中的门口,一开门就去抢借读的名额。

后来我收到了那所高中的通知书,那个炎热的夏天像一块糖融化在我记忆里。

临开学前,我在家对行李做最后的检查,高中实行住宿制,这意味着我要离家很久,第一次自己在外面住。妈妈给我准备了一床新的褥子,带了两套换洗的床单。

爸爸从外面回来,拎着一袋子药,然后向我一一说明,这是治感冒的,那是肚子疼的,还有几盒强气血的补剂。最后他拿出一盒黄色包装的药,有点支支吾吾,说这是你们女孩子吃的药,你拿着以防万一。

那盒药名叫元胡止痛片,虽然至今我从没吃过这类的药,对这个名字却记忆犹新。

高二那年夏天,我的右脚大拇指开始不正常的疼,一开始以为是鞋子太紧,几天后它开始肿大,疼得不能走路。学校诊所的医生说我感染了甲沟炎,医院动手术。

我不知道甲沟炎是什么,怎么感染的,听到要动手术,我紧张地借了同学的电话,在教室的后备间给爸爸打了电话。在电话里只说要去做手术,爸爸第二天从外地赶来了学校,医院。

医生说这是一个小手术,费用只需要四百元,爸爸这才松了口气,带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号。不远处有个跟我一般大的女生,散着长发坐在排椅上低着头哭,旁边的男人好像是他的爸爸,在一旁不住地抽烟。

很快我被叫进了手术室,尽管医生再三强调说这是一个小手术,时间不长也不会疼,但看到医生手里的针管我还是紧张的发抖。有位女医生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,一直在跟我聊天,她问我多大了,陪我一起来的是不是爸爸,我一一作答,却还是能感觉到医生在切割我的脚指头。

出来后我的伤口被包上厚厚的纱布,爸爸背着我从大厅往外走,我觉得有些难为情,从有印象起,我很少跟爸爸这么亲近。大厅门口又看到那个跟我一样大的女孩子,她身边多了几个大人,听到其中一个说,让你再不学好。

爸爸带我快步走开了。我问他那女孩子是怎么了,爸爸没回答,只说让我回去注意伤口,我再回头,女孩的爸爸站在一块阴影里,仍在抽着烟。

03

爸爸非常能喝水,每晚睡觉之前我就给他接好满满的两大瓶水放在房间,第二天瓶子就空了。家里人一度害怕这是不正常的,让他去做了好几次检查,结果都是毫无异常。

爸爸的身体非常棒,小时候觉得没有他拿不动的东西,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,小朋友在作文里总会写爸爸是超人,对此我深表赞同。

不过我的爸爸更像是迪迦奥特曼,喝的水在我看来就是奥特曼在补充能量,胸前的小灯永远亮着白光。

一个工作日的早晨,妈妈打来电话说爸爸住院了,当时情况非常复杂,大概就是肺积水,医生说再晚一点就会窒息。

不知道爸爸当时是怎么一个人在外地,从车上下来又报了警,后医院,消炎针打了半个月,才彻底查清了病因。一家人的心才终于落了地。

那是我人生中最绝望黑暗的一个月,当时好几个医生都说疑似癌症,我每天只能祈祷,请求神佛显灵,可以把我的寿命拿去换爸爸平安。

从那之后爸爸像是一个鼓鼓的气球不知道哪里被戳了一个小口,慢慢泄着气。以前他一个人能扛起两麻袋玉米,一手拎一桶矿泉水,仍健步如飞,现在却时不时捂着右边肋骨上方刀口的位置不住咳嗽,脸庞两边的肉迅速消减。

奥特曼的能量灯开始闪烁着红光。

好像一夜之间他还有了白头发。但我知道这不可能。他是在我一年一年长大的岁月中,慢慢变老的,慢慢地开始扛不起麻袋,或者拎着两桶水就要喘上一喘,只是这个过程我都没有参与。

这几年我离家越来越远,相聚的日子也变少,跟妈妈通电话时,她提到与爸爸的争吵却越来越多。

爸爸开始变得愈发固执,瞻前顾后,看事情愈发悲观。其实爸爸从来都是一个典型的悲观主义者,对事情习惯性的减低期待,但在他意气风发的幽默诙谐面前,这些都微不足道。

但近两年他没有了以前的干劲,生活中更多的是唉声叹气固执己见,就像我家不远处那条进入干涸期的河,河水褪去露出来的全是里面的嶙峋怪石。

04

塔拉在书里写他的父亲,家是他的一言堂,于是我想到我的爸爸,唯一不同的是,塔拉的母亲对父亲言听计从,而我的妈妈却更带着新时代女性的影子从不逆来顺受,所以他们总会吵架,甚至吵到要离婚。

对于这些争吵,爸爸觉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,从来不会让我知道。每次回家,爸爸总是很开心,饭桌上还是会说话让我咯咯笑。我跟他说你不要总是唉声叹气负能量,他就会点点头让我不要担心。转身就会时不时跟妈妈吵架。

塔拉的父亲固执强势甚至不辨是非,读的时候全程如鲠在喉,我就想看到自己的爸爸,那种想要改变什么却无力的感觉又陡然升起,一度我非常排斥回家,好像这样我就不用去面对他们之间的分裂。

后来塔拉要出去求学,去大洋彼岸的另一所学校,离家十万八千里,她的父亲曾极力反对,在她临走的前一晚,听父亲低声吐露:“如果你在美国,无论你在哪个角落,我们都可以去找你......世界末日来临时我可以去接你......但要是你去了大洋彼岸......”

塔拉的父亲在为世界末日的到来做准备,他坚信那一天之后,全世界断水断电,没有食物和水,将会陷入一片混乱,除了他们家。现在他开始担心,小女儿去了另一端的世界,他的万全准备护不了她的周全。

那一刻塔拉父亲将我对他的印象击成碎片,又重塑成一个全新的他,在顽固偏执下面,还有一颗老父亲的拳拳之心。

我想起我的爸爸,一直以来,他像一座山一样罩着这个家,风吹日晒霜冻雨淋,曾经愈加宏伟也日渐消瘦,但始终屹立不倒,绵延至看不到的尽头。他是不是也在担心,自己会失去保护我们的能力呢。

我又想起那医院大厅出来的场景,爸爸不算高大的身躯肩膀却格外宽厚,稳稳地带我往前走,走过一个又一个我跨不过去的坎,却从不限制我的方向。他是座山,我是只鸟,我会去遨游山以外的天空,他自始至终在原地等我。

shuning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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